欲买桂花同载酒

【大宋少年志|辛赵不宣】黄粱【十一】

原剧结局续写,含大量私设。

OOC属于我,美好属于他们。


尽量多更!!!!!


【十一】愿逐月华流照君

 

赵简醒的时候,屋内火光摇曳,使得覆在她身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。她微微侧头,看到元仲辛坐在地上,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,一手抱膝,倚靠着榻侧。他的面前是一盆火,他却仿佛在冰天雪地一般,头抵着膝盖,蜷缩成一团。

 

有夜风从缝隙中溜进来,拂动着元仲辛微卷的头发。他似乎越发的冷了,微微打起抖来。

 

赵简见状,想起身将火盆挪的更近些。刚一动,元仲辛立刻抬起头来。赵简便一下子撞进他湿漉漉的目光里。

 

他似乎哭了,赵简想着,抬起手摸向他的眼睛,却发现是干的。再定睛一看,他只是红着双眼仔细地看着她,脸开始解冻,最后形成又惊又喜的表情。

 

元仲辛反复确认了她精神还可以,终于带上一丝笑意,“要不要再睡一会儿?先喝口水吧。”

 

赵简也笑了,伸出双臂做了个手势,元仲辛会意地俯身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,以一个拥抱的姿势让她坐起来靠在墙上。赵简用力抱抱他,深深吸口气,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。

 

“看来我的命也不怎么金贵,阎王不收。”赵简就着元仲辛的手喝了水,笑道,“一回生而回熟,挺好。”她又凑近看着元仲辛眼下的青黑,“你怎么这幅鬼样子了。”

 

“有什么好的。”元仲辛看着赵简搓了搓他的手,渐渐地感受到骨头缝中的寒意被驱散。“还不是被你吓的。”他微微翻了个白眼,“你让我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男人差点守寡,还挺好?”

 

赵简一时竟不知该嘲笑他“英明神武”还是该对他的“守寡”翻白眼。她看了看屋子里就他二人,不禁有些奇怪,“其他人呢?”

 

“觉空大师、王宽和薛映去抢解药,结果中计被跟上了,吴师兄和小景去接应他们。”元仲辛解释道,“这解药是吴师兄潜入戒坛寺找到顾师姐拿的。”

 

“顾师姐怎么样了?”

 

“你这操心的……”元仲辛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顾师姐已喝了解药,无事。”

 

赵简沉默了一下,面色开始凝重起来,“这件事不对。”她看向元仲辛,一边思索一边说,“当时顾师姐是直接撞开长剑,受的伤一定比我严重。她在元昊眼里又不是什么金贵人物,哪里能要的到那么多解药?”

 

元仲辛一愣,“你是说……?”

 

赵简点点头,“顾师姐舍命救我,我不能放着她不管。只是觉空大师……”

 

“无妨。等王宽他们回来就知道觉空大师有没有问题了。”元仲辛安抚地拍拍她的手,“王宽心眼儿那么多,他都知道的。你先别着急,事情不一定发展到这一步。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养好身体,我们再做打算。”他暗叹口气,“我们可靠的人手太少了,缺你不可。”

 

“好。”赵简缓了缓脸色,笑道,“你们不愧是一丘之貉,同类心有灵犀,心眼儿都多的跟筛子似的。”

 

“我是貉,夫唱妇随,那你岂不也是?”元仲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,“也对,你的心眼儿只比我多不比我少。正好相配。”

 

“谁跟你夫唱妇随!”

 

“妇唱夫随也行,我随你。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,好不好?”

 

“油嘴滑舌,呸!”

 

屋内正笑闹间,原本在门外偷听墙角的衙内瞥到吴子拙等人的身影,马上直起身子重重咳了一声,然后迎上前去。

 

“王宽!薛映!这……觉空大师,你们怎么这样了?!”

 

赵简和元仲辛闻声转过头,就见王宽和薛映扶着一身血迹的觉空大师走进屋。他们三人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,非常狼狈。

 

“没什么,血已经止住,只是看着吓人罢了。”觉空大师艰难地道,“已经甩开那些人了,只是永康寺暂时去不得。”

 

吴子拙掏出伤药,倒了杯水递给他,“别说话,快把药吃了。”

 

觉空大师点点头,吃完药靠着墙闭目打坐。

 

 

王宽和薛映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,本已止血,但小景和衙内依旧不太放心,硬按着他们坐下,重新上药。

 

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赵简问。

 

王宽看看吴子拙自顾自坐到一边闭目养神的模样,开口解释起来。

 

他们一行人在抢解药的过程中很快便察觉不对,护送的人出招不紧不慢,似乎想拖住他们。躲在暗处作为后手的吴子拙出声提醒后,王宽会意地打个手势,吴子拙赶去戒坛寺,其他人引着护送之人钻入树林中。

 

没成想跑不多远便被对方发现了意图,攻势一下子猛烈起来。几个呼吸间,除了觉空大师勉强占着上风,薛映只能勉力支撑,而王宽则多处受伤。

 

“这般危急的时候,觉空大师若自己先走,是完全可以脱身的。”王宽端端正正地坐着,对觉空大师行礼道谢。

 

多亏觉空大师左右阻挡掩护,以伤换命,最后带着他们跳进一条河里,这才侥幸脱身。觉空大师受伤最重,他们转移了个地方略微处理伤口休息了一下,才往回走。

 

半道上便遇到一路寻来的吴子拙和小景。

 

元仲辛与赵简对视一眼,看到觉空大师的脸色和缓许多,便开口道,“觉空大师,赵简的伤势本来已缓,结果刚才突然加重,如果不是及时解毒,只怕现在……”

 

觉空大师愕然,起身走到赵简身边把脉良久,凝重道,“解药还有剩余吗?”

 

元仲辛从怀里掏出瓶子,给觉空大师一丸。觉空大师嗅嗅,又刮下一点尝了尝,恨恨道,“真是狡猾!”

 

见众人不解,他解释道,“此毒竟是两种毒混合在一起,只是毒性太过相似,十分不易发觉。如果直接吃下解药,万事大吉。如吃下延缓毒性的药,其中一味缓解毒性的药材必绕不过去,而这味药,竟与毒中的另一味相冲。吃下后一时无事,但剂量大或者时间久了便会引得所有毒一起爆发。是我一时不察,没发现这一处不妥。万幸解药及时服下,余毒很快就可以清除。”

 

大家均松了口气,纷纷向觉空大师道谢、询问,独独吴子拙坐在一旁,半边脸隐在阴影里,神情晦暗不清。

 

觉空大师叮嘱一番,便站起身来,“对方势必起了疑心,只是不知护送解药的是谁的人。我必须要尽快赶回去,防着他们搜查寺院。你们暂且不要去寺院,我想办法联系你们。”

 

吴子拙闻言,动了一动,也跟着道,“我与大师同去,也方便传话。”他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,对上元仲辛的眼睛,微微颔首。

 

觉空大师道,“也好。”两人相持离去。

 

见两人消失在林子里,王宽这才开口道,“觉空大师暂且可以相信,只是还是要注意一点。他的消息有时候太准,有时候又太不准。不过按吴师兄的说法,他救赵王爷确实尽心尽力,且目前赵王爷还算安全,过两日便能抵达我大宋境内。”

 

元仲辛想起一种可能,思忖许久,还是决定闭口不谈,转而道,“我也不愿怀疑觉空大师,只是在西夏,多留心总是没坏处的。”

 

赵简问道,“目前的情况如何?”

 

王宽将他们这边听到的消息说了,元仲辛沉吟道,“也就是说,我与赵简将火烧到了米禽牧北的身上,他又转移到西夏暗探首领那里,甚至杀人灭口来了个死无对证。西夏暗探目前是谁在管?”

 

赵简道,“按米禽牧北所说,是他爹收回了这个官位,那么最有可能的还是在元昊的手里。元昊本性多疑,这是想他自己乱起来。”

 

王宽点头,“但元昊也不傻,他不一定完全会信。咱们这边闹得越大,王爷那边越安全,所以还是要让宁令哥和元昊的矛盾加深才好。”

 

一直沉默听着的薛映插口道,“我们最好换个地方藏一藏。我们这次,保不齐已经被盯上了……我总感觉……不太妙。”

 

薛映在秘阁时,斥候一科学习的最好,加上临行前薛父薛母的倾囊相授,他的直觉往往很准。其他人一听,神色一凝,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,掩去痕迹。

 

衙内一边收拾,一边问道,“这人生地不熟的,我们躲去哪里?本衙内现在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,哪里都住得。”

 

王宽笑了笑,“如此便好。我知道有个地方十分合适。”

 

……

 

吴子拙再见到七斋,已又是深夜。他看着正修补破损墙面和窗户的众人,不禁叹道,“亏得你们想到这里。”

 

目前七斋所在的地方位于之前燃起山火的武器实验场边缘。好不容易火灭了,夏人把武器实验场转移到他处,于是留下许多破损废弃的空屋子空帐篷。这里守备外紧内松,他们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混进来。

 

赵简精神大好,正坐着一边嫌弃元仲辛没眼力见儿,一边招呼小景坐下歇会儿。见吴子拙进来,她笑意盈盈道,“也亏得吴师兄能循着痕迹找到这里。”

 

王宽和小景放下手中的物什,与吴子拙互相见礼。衙内和薛映慢了半拍,也上前行礼。

 

元仲辛笑道,“吴师兄,可是有什么新消息?”

 

吴子拙道,“觉空大师并无异状,他的消息渠道,我已略有眉目。”他对元仲辛点点头,“你之前所料没错,是没藏那边的路子。”

 

“我爹还好吗?”

 

“赵王爷现在如何?”

 

赵简和元仲辛闻言异口同声道,脸上的焦急之色都一模一样。

 

“王爷无事。”吴子拙道,“王爷的消息是通过我六斋的渠道传来,虽然慢些,但胜在可靠。”

 

“此事甚怪。”王宽道,“如果觉空大师与没藏宝历合作,没道理会放过王爷,甚至可以说是救助王爷。”

 

“等等。”元仲辛一手抱胸,一手摩挲着狼牙吊坠。仿佛想起了什么,他微微偏头,竖起一根手指,道,“还记得之前王爷中毒的情况吗?王爷说,没藏是被陷害的。”

 

吴子拙点点头,“且没藏一族,也不是完全同心,有被别人渗透的可能。目前除了宁令哥一派、没藏一派、元昊一派,怕是还有第四方势力。这方势力是敌是友,一时说不清。”

 

元仲辛心中一动,也道,“还有暗探首领到底是属于哪一方,用护送解药设局又是谁的主意,都还没有头绪。只是不知道觉空大师接触了多少,又牵扯多深。”

 

王宽静静地说道,“总有一方察觉到我们了。”

 

吴子拙道,“觉空大师与衡将军生死之交,对大宋忠心耿耿,诸位不必太过忧心。他那边我会多加留意,只是你们,之后行事需要有个章程。”

 

元仲辛闻言笑了,他用大拇指抹抹鼻尖,道,“正有件事要劳烦吴师兄。”

 

……

 

吴子拙还没有喝上一口水,便又一次潜入戒坛寺。

 

按元仲辛的话说,想要隐藏住自己,揪出对方的马脚,那么就要将水搅浑,使敌在明我在暗。目前任谁都可以看出,没藏黑云肚里的小小婴孩,便是风云核心。那么顾师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
 

戒坛寺的守备如常,只是越往顾淼所在的院子行进,火光人声越盛。吴子拙抿紧嘴唇,身形越发飘忽,一路如风如烟一般急急赶到顾淼院内。

 

顾淼屋内传来一道哽咽的女声,“……这次是阿水,下次可能就是我,再下次就是您了呀!”

 

“阿云,这件事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。”浑厚的男声响起,语气中满是震怒,“你们这群废物!之前说不日便可痊愈,现在呢?人都快死了!你们这水平,还怎么给朕、给朕的阿云瞧病?!治不好,你们就统统填了鹰肚吧!”

 

“臣、臣诚惶诚恐、诚惶诚恐!臣一定竭尽全力!”接着便是磕头声。“臣已经喂了缓解毒性的药汤,只要、只要尽快拿到对症的解药,病人的性命便可保无虞。”

 

“行了!瞧病要紧!”接着语气转柔,“阿云莫急,你的救命恩人,我自然是全力去救的。”

 

屋内吵吵嚷嚷,四处灯火通明。吴子拙隐在院子的阴影里,呼吸放的极轻,风声一大,便消失了。

 

他想起赵简中毒时那满身血衣,想起觉空大师所说的毒性相冲,想起顾淼眼睛清亮,直直地看住自己。

 

他想起她说——

 

“纵有千难万险,我也需去。”

 

“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说不行呢?”

 

最后她说。

 

“师兄,你近些,我看不清你了。”

 

 

 

他早该察觉的。

 

不,他察觉了,他那时试探地问了,她怎么回答的呢?

 

“斋长,你知道的,这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
 

他猛地闭上眼睛。

 

此时一墙之隔,他站在这里,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

 

明月当空,光华依旧。只是墙内墙外无人相望,更不必提何人可相闻。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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